打小孩、殺嬰與現代晚娘 -- 張鴻仁

台灣政治制度的自由化與民主化的速度不論在中國歷史上或 世界史上都是空前的。不幸的是民主政治與自由社會所有的 副作用也在最短的時間內爆發，君不見國會殿堂上公然動武 ，計程車司機街頭械鬥，青少年飆車殺人……等，誠如柏老 在邀請函中所提及：「使我們繁榮的西方式社會制度，卻必 須建立在人權基本思想之上，否則就會陷於金權化、權威化 、非理想化，終於變成暴民政治，……」。不幸的是，人權 思想正如民主政治制度一樣，是外來的思想，是中國傳統文 化闕如。更不幸的是，主導中國歷史最久其觀念深入統治者 與一般百姓之心中的儒家思想，在本質上是權威的而且反人 權的。

現象之一，我們有句俗話說：「下雨天打小孩，閒著也是閒 著」，正是反人權威權傳統文化的最佳寫照。我們不但在家 裡打小孩，在學校裡也打，不但打小孩，也賣小孩，從古時 候賣兒為生的故事，近代養女的故事到今天的雛妓問題，都 反應出一個簡單而殘酷的事實，對於未成年人，傳統文化視 之為附屬品或財產，而不具獨立人格，既然是附庸，又有何 權利可言。更可悲的是，我們不但把小孩當成財產來賣，更 肆無忌憚的殺小孩—尤其是女嬰，傳統農業社會依賴壯丁為 勞動人口，加上父權社會的思想，重男輕女的結果，使許多 家庭一生下女嬰就偷偷的「處理掉」。這種傳統文化，在中 國大陸的一胎化政策下更形惡化。近年來醫學技術的發展， 更助長了這種歪風，有了超音波、羊膜穿刺等胎兒性別鑑定 的技術，過去要把已生下來的女嬰殺死，畢竟對許多人來講 還有良心不安的心理障礙，如今在優生保健的旗號底下，一 次小手術就讓一個未來的生命自然消失，根據《經濟人》雜 誌的報導，大陸部分鄉下地區之男嬰女嬰比已達到一三○比 一○○，台灣地區也已超過一一○比一○○（正常情況下是 一○七比一○○）。

現象之二，是對陌生人的漠視、敵視甚至仇視。三十年前當 時公車還有車掌小姐，由於部分人員服務態度欠佳，被媒體 冠以「晚娘面孔」之封號。今天，台灣經濟成長比起三十年 前已經「翻了好幾翻」，而「現代晚娘」依然到處可見，口 嚼檳榔像馬路惡煞的司機，政府機關的櫃台、餐廳的服務生 ……等。究其根源，在於傳統文化只對「認識的人」友善的 特質。君不見不論國人辦什麼事，小自上街購物、到各級政 府洽公、到醫院診所看病、莫不希望能先找個熟人打聲招呼 ，打點一下，辦起事來就順利多了。許多人都有經驗，有沒 有找人關說，前後的服務態度甚至可以用「天壤之別」來形 容。原因無他，因為在傳統文化中使大部分人無法對陌生人 給予基本的「人」應享有的待遇。

因此，我對人權教育的看法可以歸結一個簡單的結論——要 有人權思想必須改變傳統文化對人的看法，更進一步的說必 須把所有的人當人看。尊重尚未出生的生命，尊重未成年的 兒童，尊重陌生人，這是一切人權的基礎。